在由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的余波仍未消退、各國都在進行資產證券化反思的今天,耶魯大學管理學院金融學終身教授陳志武在6月28日召開的陸家嘴論壇浦江夜話分論壇上,竟然聲稱我們已經進入一個證券化、金融化的時代,不要再迷信黃金。這難道不是太健忘了嗎?
回顧6年前,在對次級貸款的證券化而導致的次貸危機中,我們并沒有看到市場經濟發達、法制化健全的美國“通過法制環境讓基于契約的證券保值的能力越來越強,受社會認同的程度越來越高”。
或許陳志武教授在耶魯大學浸淫于西方金融學、眼見華爾街創造的神話太久,“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迷戀于金融創新。然而,通過詆毀黃金的價值與地位,體現出自己的“反傳統”與眼界的“現代性”,著實讓筆者不敢茍同。筆者在這里不揣冒昧地談一點在“契約社會”里黃金的價值和作用。
這段時間,在中國金融界最熱的話題當屬“錢荒”了。中國真的缺錢嗎?據央行的統計數據,今年第一季度,廣義貨幣供應量M2與GDP的比值為33.5%,這一數字在2002年至2008年間平均為25.9%,可以說錢并不算少。但商業銀行求錢若渴,同業間拆借利率甚至達到驚人的30%。錢去了哪里呢?
一方面是由于商業銀行對高回報資本產品的青睞而把短期貸款進行長期投資產生“錯配”,把表內資產變為表外資產;另一方面是央行采取緊縮的貨幣政策,使貨幣回籠到央行。
由于中國長期的貿易順差和人民幣對外的持續升值,大量外匯持續流入中國,“綠鈔票”要變成“紅鈔票”,央行就必須投放基礎貨幣。為避免產生嚴重通貨膨脹的風險,央行只好通過提高商業銀行準備金率和發行央行票據回籠貨幣,商業銀行頓感“錢緊”。
一方面,由于流入大量美元產生通貨膨脹而焦慮,并對美元貶值使中國外匯儲備資產縮水而擔心,同時,我們卻反過來購買美國國債而為美國提供流動性,我們為什么這么“傻”?這一切的根源在于中國貨幣體系的“美元化”。
上世紀70年代牙買加貨幣體系的建立使得貨幣喪失了黃金基礎。由于美國強行使美元與黃金脫鉤,導致黃金喪失了國際清償手段的職能,美元則成為主要的國際本位貨幣,很多國家被迫中止本國貨幣與黃金的聯系,“美元化”成為現行國際貨幣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現象,中國也未能避免。
目前,中國的外匯儲備余額已經超過3.4萬億美元,其中美元資產超過70%,央行采取從緊貨幣政策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那這個問題如何解決?
國內的經濟學家開出了很多藥方,諸如加快人民幣國際化步伐、實現人民幣可自由兌換、實行獨立的浮動匯率政策等等。但筆者認為,從當前看,優化外匯儲備結構、提高黃金儲備在外匯儲備中的比例才是當務之急,因為人民幣國際化也需要黃金儲備作支撐。
信用貨幣和黃金最大的不同點在于,信用貨幣的價值是人為賦予的,而黃金的價值則是永恒的。在“契約社會”里,即便是最大的經濟體美國,其發行的紙幣以國家信用作擔保,但其價值真的那么保險么?任何一個國家的貨幣政策都要首先服從于本國國家利益,而不是承擔國際義務。近期美國的做法已經說明了一切。
黃金作為一種商品,其貨幣價值并非是外加的,而是天然的,這與美元等信用貨幣完全不同,并不會因為人為的非貨幣化,黃金就不是貨幣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解釋美國為什么把黃金作為其主要的儲備貨幣,而不是把歐元、英鎊以及日元等外匯作為主要儲備貨幣。
雖然包括陳志武教授在內的很多學者和投資機構唱衰黃金,但事實是目前黃金占全球外匯儲備比例超過30%,發達國家除日本外都要遠遠高于這一數字。這是因為世界已經認識到,黃金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并沒有因為牙買加體系宣布的黃金非貨幣化而發生根本動搖,黃金的貨幣性依然存在。
全球進入信用貨幣體系的歷史不過40年,其間貨幣危機不斷,美元本位制實際上是一個“無事享受現世安穩,有事推脫責任”、屢遭非議的國際貨幣體系。在牙買加體系建立前,凱恩斯曾建議發行超主權信用貨幣,遭到美國嚴詞拒絕,但美元的霸權地位不可能永占歷史舞臺。隨著中國經濟地位的提升,增加黃金在中國外匯儲備中的比例,提高黃金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地位、增強人民幣的國際競爭力,是我們必須面對的課題。
吃了“美元化”的苦還要再上“黃金無用論”的當,那才是真的傻。對不起了,陳教授!為國計民生計,請允許我們繼續對黃金迷戀下去。